一位年轻妈妈买了两条一样的短裙，其中一条被她改成5岁男孩的短裤，于是俏皮的母子俩穿着独一无二的亲子装出行，成为街头的一道时尚风景；一位音乐专业大学生从网上买来一件普通连衣裙，请她改成了华丽的演出礼服，又便宜又能穿着上台表演……
裤腿或袖子长了，剪了打个扁；衣服破了小洞，用针线织补好……街头巷尾缝纫小摊这样来改衣补衣。“90后”服装设计师汪艺用她的创意和审美，重新定义了这个古老的行业——让原本弃之不穿的旧衣变成新装。
“块钱我就创业了”
汪艺在工作室接受长江日报记者采访。记者田巧萍摄
年11月的最后一天，武汉最低温度降到零下3度。一出门，寒风打得脸生痛。一大早，一位30多岁的男顾客就从武昌赶到汪艺位于汉阳建港路一小区内的“三氧化钨实验室”，取回改过的衣服。毛衣、厚裤子、呢外套、皮上衣……都是去年过冬穿过的，今年穿嫌大了。
这一天，汪艺又接了5单：3单是顾客直接找来了店里；2单是网上接的外地的活，需要改造的旧衣服通过快递寄了来。
年7月，汪艺开了这间工作室，除了创意改衣，还接学生演出服这样的成批订制，也做单件订制。“旧衣服改造还是主要的，占业务的大头。”今年1月到11月，汪艺为他人改造旧衣服余件，80%以上是回头客，武汉的和外地的一半对一半。
汪艺自己设计制作的衣服挂在工作室售卖。记者田巧萍摄
年4月，离毕业还有两个多月，在武汉纺织大学读服装设计的汪艺到深圳一家大型服装公司做时尚编辑。随后，她在深圳的高端定制服装公司、在武汉的汉派服装公司、独立设计师工作室和设在武汉的国际大型服装公司工作过。“每份工作都干个一年多到两年，她就会主动离职。”
汪艺解释她不停换工作的原因，是想在不同的地方多学点东西，直到自己能独立开店。开一家自己的店是她的梦想。
年7月，汪艺办理了“三氧化钨实验室”的营业执照，算是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工作室。她也希望做一个自己的品牌，衣服通过网络销售。但从设计到打板，到请模特拍照，再到做成成衣在网上销售，投入很大。
汪艺没有这笔启动资金。于是，她去网上寻找答案。当“旧衣改造”这个词跳出来时，汪艺的思路被迅速点亮。现在大家的衣服都很多，很多旧衣服因为款式过时，或者被丢弃或者被压箱底，“我可以通过我的设计，加入时尚的审美，让旧衣服变成新衣服！”再一查网上的店铺，在武汉，还没有设计师开的改衣店。
说干就干。在自己和父母居住的小区里，租下快递驿站多出来的一间10平方米的房间，挂上“三氧化钨实验室”的木牌。开张半个月，汪艺就收回了一个月块钱的租房租金。
汪艺说，创意改衣在服装消费细分中，算是小众，但也是一片尚待开拓的蓝海。创业近一年半的时间，尽管汪艺也做西服、旗袍定制，也售卖自己设计制作的服装，但创意改衣很快成为汪艺的主要业务。“块钱我就创业了。”汪艺说，自己能创业成功，在于找准了市场，创业成本也很低。
“你慢慢改”
有些衣服的改造，需要另外添加面料。记者田巧萍摄
年1月，汪艺把“三氧化钨实验室”搬到了小区另一栋楼的一楼，她亲手把这间平方米的三室一厅全部刷白，用粗帆布做了门帘，布置成了工作间、展示间、库房和拍摄间。她在各社交平台都开了账户，先是把自己改过的衣服前后图片展示出来，后来拍下整个改造的过程。“将来我想拍创意改造教程，教大家自己创意改衣，自己DIY。只有自己做不了的，再送到我这里来。”
在汪艺的工作间，有一件蓝色的大衣。大衣的主人是湖南长沙的一位女医生。2个多月前，这位女医生寄来了一箱子衣服，共15件。此前，这位女医生在汪艺这里改过几件衣服。汪艺在朋友圈转发的《衣服污染堪比石油？被我们忽视的衣服污染究竟有多严重……》这篇文章让她产生了共鸣。这篇文章说，全球每年有超过万吨旧衣服被扔掉，17%到20%的工业废水污染来自纺织业的染整加工。女医生寄来了原来打算扔掉的衣服，她对汪艺说：“你慢慢改。”
创意改衣与街边打扁、缝补店最大的不同是要赋予一件旧衣服新的灵魂。看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汪艺问女医生想改成什么样的。女医生说自己也不知道想改成什么样的。汪艺又问，那你最不能接受的又是什么呢？女医生说，高领。
高领改成圆领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这件毛衣变成女医生喜欢的新衣服。汪艺在衣服上缀上亮色的金属环，缝上最后一个金属环，抖开一看，汪艺自己都不满意了：一是金属环有点前卫，跟女医生的职业不搭，二是金属环容易拉出毛线。
拆掉，放下，再想想。几天后，汪艺把这件黑毛衣改成了一件小搭件，穿在衬衣外时尚又稳重。发了图片过去，女医生满意极了。
大多数时候，旧衣服要怎么改，顾客自己是没有想法的。动手之前，汪艺要与他们反复沟通，有的还需要多次改造，第一次不满意，再改一次。不管是通过旧衣创意改造传递的环保理念，还是审美提升和变化，顾客其实是和汪艺一起成长的。他们把需要改造的衣服放在汪艺这里，并不催促她改快一点，也不限定她交货的时间，他们已经用行动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旧衣创意性改造其实是一个重新设计制作的过程。
追求的是个性
汪艺用平板展示她改造过的衣服。记者田巧萍摄
原来以为，送给汪艺改的是相对贵的衣服。汪艺说，其实并不是，“上万块钱一件的LV、巴宝莉的有，十几块钱一件的便宜衣服也有。”就像现在人穿衣服不再一味追求大牌一样，现在人们穿衣越来越注重个性化。在汪艺看来，到她这里改衣服的人，追求的是美和个性。
一位40岁出头的大姐找到汪艺改一件咖啡色千鸟格的半裙。这位大姐原来开着公司，是妥妥的白领丽人，但她患了乳腺癌，解散了公司，专心治病。这件半裙也能穿，但是因为药物原因，人长胖了点，“太显肚子了”。汪艺给这条半裙配了个肩带，腰被提到了胸部，变成了穿在毛衣、衬衣外的背心裙，原来宽大的裙摆正好挡住了这位姐姐的腹部。从这位大姐的朋友圈，汪艺看到，她经常穿着这条裙子旅游，并发回一张张充满生气和活力的照片。“她这是有多乐观，多热爱生活啊！”
跟自己同属“90后”的那一代人穿衣追求非主流风格，而跟自己相隔10年的“00后”喜欢的则是很有复古色彩和科技感的Y2K（一种强调科技感和未来感的风格），像霓虹灯一样变幻莫测。作为设计师，